陆家的小優厨

圈冷粮少很寂寞,那就自产自嗨咯!

【米优】SALVATION/深渊游记-02

依然是那个关于宇宙和时间的科幻故事。

比第一弹迟到了大半年的第二弹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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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烟花蓦然在昏暗的空间中炸开。由暗到明亮只是一瞬,迸出一团显眼的灰白色火花后又回归黑暗,犹如信号。——确实是信号!

他立刻抓住迸出火花的位置,调整视窗,放大再对焦直到分辨清晰。那像是一个机器模样的东西,一对舒展开的巨大方片翅膀微微反光,格外显眼。

“雷奈、拉库斯。找到卫星了。”

——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一张新框图弹出,压在视窗上,遮住卫星的小小图像。是一个巨大的立体坐标系,分别代表小飞船和卫星的两个圆点在上闪烁,几条虚线连出两点间的不同路径。小飞船圆点原地踌躇片刻,沿一条虚线缓缓前进。

速度改变——

小飞船系统的电子警报声响起,又被雷奈他们远程关闭。小飞船的控制权易主,米迦的命也交到了同伴们手里。

“喂,米迦尔,准备相撞…”“拉库斯!——米迦尔,准备推进器。”

“完成了。拉库斯那边呢?”

“十九八七……三二一,飞船已进入撞击轨道,请长官系好安全带。”

“好吧。我问雷奈?”

拉库斯的声音消失,八成是雷奈关掉了他的通讯。

“没有问题。”

这是雷奈的回答。

于是米迦套上头盔,抓住飞船壁爬向船舱尾部。确定再无疏漏后,他开启宇航服的通讯装置:“什么时候对接?”

头盔里代表等待的漫长嘀声仿佛耳鸣,半分多钟后突兀升高,尖锐的一记哨声之后彻底寂静。

“做好准备,即将开启飞船尾舱。”

♦♦

优面前摊开四五张图纸,边上显示分析界面的屏幕常亮。他玩拼图一样地把各角度拍摄下的黑色碎片与MYTH一号飞船进行对比。

MYTH一号坠毁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然而留下的问题却不仅仅是宇航员前辈们尸骨无存那么简单——

他们为什么要降落在这个星球?

是什么让他们坠毁?

优正在一步一步复原十年前发生的一切。时间的阻隔让许多事情看起来扑朔迷离,失联、再到飞船坠毁——

失联?

MYTH一号宇航员于十年前放飞的量子卫星仍在运作,优在到达这颗星球之前就捕捉到了它的踪迹;建立连接后,无论是向地球发送还是接收消息都很稳定。

那么只可能是飞船本身出了问题。于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再一次聚焦到了优发现的黑色碎片上:这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线索。

黑色碎片属于MYTH一号尾部的某个通气阀门。机器分析之后判断MYTH一号的外壳在进入大气层之前就有了裂痕,在降落过程中与厚重的大气层摩擦升温进而裂缝扩大,于是黑色碎片这部分从飞船上脱离落下。

从没有在周围发现更多的碎片的情况来看,有理由相信那种可能性——保存得还完好的MYTH一号飞船主体正在沙漠之下某处,静静地等待营救。

在下一个白天降临的时候,优又一次驾驶地面车前往更远的地方。作为记号的路标再一次占满飞船停靠的地面周围,像之前一个月一样地向四周扩散。

就像一个完整的循环,又一场战役开始:敌人依然是时间、环境——还有自己。

两边的沙丘波浪一样起伏退后,优紧紧追着无人机的步伐朝前开去。他正沿着之前发现黑色碎片的环形山上爬。

只有六个钟头的白天显然不够用,明亮的天穹开始发灰,优控制探照灯照亮四周,眼睛却盯着屏幕:视频已经因为信号质量不佳而闪闪烁烁。

是“磁场”。

幽灵一样覆盖在高空,大张着口任由外来者冒冒失失地进来,而后不动声色地合拢嘴巴,断绝入瓮之鳖的后路。优见识过它的威力——足够使上下两架无人机拉开五秒钟误差。

嗞嗞…嘀——

屏幕慢慢暗下去,优索性摁灭了它。他的心正一点点亮起来。

MYTH一号的坠毁肯定跟这片磁场有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这么说着,而这份直觉还在指引他前往环形山顶部。

天边带来热度的光团沉入地面,黑夜降临在它熄灭的时刻,暗中愈亮的深渊好像一弯垂悬的光河。白天黑夜交接之后,掩埋飞船的这半边星球迅速冷却。

有什么极无形又极有力的东西在沙海中酝酿。

优看见立在地面车前端的天线微微晃动,记录风速的仪表指针不安地左右徘徊,蓦然划过一个大弧狠狠压向警报条。他心里跟着狠狠一抖,用力按住表盘,好像这样就能让指针永远碰不到危险区一样。

风在逼近。

每一次昼夜相交都会在沙漠中掀起风的巨浪,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的优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然而平地上的风速远不至于到达危险范围:他这一次仍然欠考虑,他忘记了环形山上肆虐的风可能会有多恐怖的破坏力。

指针在危险区前一线颤动,停留了或者有一秒,又轻轻退回安全区域。它依然在颤抖,像闸刀高高吊起。

几秒钟的功夫,优的手心已经潮乎乎地发烫,松手停车,抄起工具箱就开始在地面车周围立桩。一根根机械棍打进沙地,又在遥控下二度伸展深入沙子里层,片片覆盖物被它们支起展开,简易的防风棚在最短时间内完工。

防风棚合拢,周围的世界霎时昏暗,又被一道电力灯光照亮。他按亮屏幕,计算时间:昼夜相交时刻的风暴从起风到平静只需要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调开无人机页面,连接依然建立,他通过它们记录外面的实时风速。

在昼夜交接之后五分钟,外界风速轻而易举地跨过了警戒线,携带庞大力量的风正在狠命撞击沙丘防风棚。优起先还在看屏幕,后来索性盯着防风棚薄薄的墙壁发呆。

墙壁正轻轻颤抖。

用光所有机械桩,也只是勉强在越来越恐怖的风中稳固住了这一点点地方。这份稳固很有限,亲手加固防风棚的优心里大概知道极限在哪里——所以他在极限位置上加了一行新警戒线。

风速正比例函数似地随时间稳稳上爬,即将又一次越线。

优把新警戒线向上调了一点点,又调了一点点。好像这样做能给自己多争取多少时间一样。

昼夜交接后十分钟,风速曲线距离新警戒线仅有半厘米。

时间以秒为计地流过,珍贵的半厘米被挤得越来越薄——

昼夜交接后第十三分钟,优最后一次看时间。

这是风速确切越线的时刻。

他站起来,一根根拆掉加固防风棚的机械桩,忽视防风棚哀鸣般不堪重负的剧烈晃动,转身把卸下来的材料装在地面车上。他要做一个结构稳固的支架。

外界似乎爆发了一场很大的响动,被宇航服层层削弱后的微小声音在优的耳朵里一闪而过,他回头,看到之前撑起墙壁的半截金属条没入沙面,小股沙流自墙壁破裂的口上喷涌,乘狂风的碎沙缭乱四射,打在周遭棚顶棚壁上。随着回望的这一动作,头盔上视窗骤然一花,抬手抹了两下,才明白是沙粒划伤的痕迹。

棚里的电灯猛地晃动起来,灯光闪烁,拼命把随沙子一同侵入的黑暗拦在外面。优用力拧紧最后一个螺丝,控制带着庞大支架的地面车沉入地面——剩下不足半米空隙的时候,他爬进去,把自己保护在刚做好的支架里面,一并埋入沙漠。

下陷的沙粒灌入支架,视野不断缩小,优最后看见防风棚的顶被无形巨浪掀飞,抵御黑暗的灯像萤火虫一样乘风远去,倏忽化入漫天星斗。

♦♦♦

星球外。宇宙中。

深渊悬在那里。

♦♦♦

米迦同样看着深渊。

推进器顺利装上卫星,他成功在卫星和小飞船之间建立起联系,正在测试卫星的损坏程度:情况还算好,交给雷奈稍加修复就可以。这种程度的损伤当然不至于切断卫星和外界的信号,于是他满含思索的眼神落在了深渊上。

一颗已经技术成熟的量子卫星,传输信息应该是无视时间空间的——

深渊引力场。或者——

“米迦尔。”

“……”

“喂,米迦尔!”

“拉库斯。”米迦按住通讯,“卫星的检测还没有完成。什么事情?”

“重新检查。我怀疑,有一个比你之前反馈给雷奈的所有问题加起来更大的漏洞。”

“什…”

“请给屏幕一个眼神!”

“请安静一点。”

屏幕右下角代表卫星的图标闪烁不休。皱皱眉头,他点开来,发现竟然收到了几条消息。翻译之后,得到了重复了几遍的一条……坐标?!

故障?

卫星界面上忽然又添了一条新消息,这一次是一条完整的求救信息。坐标、时间、环境、损坏报告……

最下面是飞船编码。MYTH一号的飞船编码。

来不及惊讶,求救信息已经一条接一条地疯狂刷新出来,瞬时刷满了不够宽的卫星界面,边上的拖动条越缩越短。

米迦马上意识到这必然是刚才没检查到的BUG。于是他立刻重置了自己的检查数据,从跟卫星的连接开始一步步排查错误。

繁忙间偶然一抬头,他愣住了。

求救信息的洪流已经停滞,现在高高在顶的,是一条来自“MYTH一号”的通讯请求。

他喉咙有点发干:“雷奈,你们连接卫星了?”

“没有。”

米迦盯着那条通讯请求,然后,鬼使神差地,他点了接受。

♦♦♦

此时此刻。

视野无法企及的方向,悬浮太空的深渊挣脱沉默,由慢而快地旋转起来。

无穷无尽的时间巨浪汹涌扑来,又像拍在礁石上一样飞快退却。两团前后相继的浪花在前者退却而后者上涌的时刻恰巧相撞,向天迸碎无数水花。

♦♦♦

通讯未建立——的暗红指示标熄灭,片刻迟疑后,绿灯亮起。

通讯建立……竟然成功了?!

这是什么?这算什么?

冷汗慢慢沁出来,米迦忽然觉得船舱里安静得过了头,就伸手把通讯的音量调到最大。些微杂音溢出来,又被突兀响起的电子音盖灭:“收到有效消息,自动翻译启动。”

屏幕上骤然弹出一块面板,之上的进度条倏忽前跳到底,于是一行句子躺在了那里。

【你是谁?】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收到消息——

被某种直觉驱使一样,米迦倏忽拔回黏在屏幕上的视线,看向深渊。

深渊大张着黑色的巨口,好像在笑。

♦♦

优已经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了。他最后的应对措施是把自己和地面车一起沉下去,然而他仍然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似乎是地面车在某一分钟被铲出了地面,也似乎在某一分钟确切地被风力推动着在沙地上随涛涛沙流一起滚动……优感受到自己的头一次次腾空、又撞在各种东西上。动静平息之后他睁开眼睛,发现视窗已经彻底报废,眼前一片黑暗。不过命运显然还没有玩死他的打算,因为他确定自己手里正抓着一根杆子:或许是支架的一部分。

顺着慢慢摸上去,撞到了什么,顺边缘试探,试出了方形的地面车轮廓。车头、车尾,然后慢慢摸索补给箱,这过程需要耐心,优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火一样地烧着,很热,而且闷,但是手不能抖,不能出意外。

汗水进到嘴里,腿软得站不起来,动作快不起来…黑暗让听觉更加敏锐,心脏越跳越快的砰砰声快要逼疯了他,优深呼吸,更用力地贴上地面车,他失去了时间概念,难以想象现在离第二次风暴还有多久。确定自己手上摸到备用头盔的一刻,他几乎要哭嚎出声。

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摆好位置之后他以最快速度脱下了头上的头盔,套上新的,皮肤从暴露在大气中的瞬间就开始疼痛。全都忍住,憋着气固定头盔——

视窗启动,瞬间明亮的宽阔视野刺得眼睛反射性地泪流不止,他摊在地面车上。活下来了,活下来了…居然活下来了!!

很幸运,现在昼夜交接后最为温和的一段时间,温度并没有热到能在一分钟内蒸熟他。遭遇风暴的时刻是傍晚至夜晚,而现在已然天亮,所以他必然在这之中的某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四肢慢慢恢复力气之后,优启动地面车,给自己定位、设置返程路线,等不了一分钟地出发。

他逃了。

从昨天到今天,他的所有努力都只是无能为力。跟在这度过的每一个日子一样。

假如刚刚卸掉头盔的危险瞬间正逢这个行星足有百来摄氏度的正午,假如风暴里失去意识的他滑出了支架的保护范围,假如五天前失去氧气补给的他来不及走到标记区域,假如……

他竟然是靠运气在这颗行星上一次次化险为夷。

受够了!

这颗行星,外太空,没有人类的地方。被践踏的所有心血!

命运每每在他就要成功的时候出来捣乱。

优无比想要痛骂这种命运,他必须问问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地面车不是人类,没有迷茫没有迟疑,也不会迷路。虽然在风暴中就已与飞船失联,然而与卫星的联系依然稳固,找寻路线不在话下。它几乎是优在这颗星球上唯一的伙伴。

当地面车鸣叫着示意到达地点时,优的周围却只有完全陌生的茫茫沙漠。没有飞船的影子。再看地面车,定位上分明没有出错。

也许是在风暴中……

总之是在某一个时刻,定位系统坏掉了。

唯一的伙伴也背叛了他。

优心里完全凉了。他麻木地检查物资:食物和水,氧气……即将告罄的氧气。谨慎地计算时间之后,他打开手动定位。

无法定位。

因为地图上他与飞船所在处是重叠的一点,坐标完全吻合。

再次检查定位系统,依然显示并未出错,甚至拆开来检查了硬件,没有伤损。

怎么会?

目光又一次落到刚才检索过的物资箱上,优想起了刚才翻检时看到的无人机——磁场!

定位系统没有坏!是磁场影响了地面车的定位!

而如果……

这个星球上有这样两个或者更多的点,在磁场造成的偏差下坐标完全相同的话——

MYTH一号发回地球的坐标没有出错,只是磁场的偏差影响了优从登陆开始的所有定位!或许他从最开始就是在一个错误的位置降落了,那么之后所有的徒劳无功也有了解释。

证明这种想法的证据早已现身——黑色碎片正是在磁场影响区发现的!MYTH一号坠毁时定位的坐标跟优在外太空定位的根本不是同一个!

飞船说不定正是坠毁在这附近!甚至有可能就在这里!运气足够好的话,他现在应该离黑色碎片所在地——即飞船停靠之地并不远!

因为磁场能影响的范围非常有限:在登上环形山之前,优甚至没有发现它的存在。理所当然地,它能扭曲的坐标也只是小小一块,有两点重复坐标已经了不起了、再多也有限。而他此时此刻正处在那个同样坐标的另一点,在已经完全确定前一地点没有坠毁痕迹的前提下,这里正是坠毁点的可能性非常大!

坠毁地点离飞船碎片也不至于太远——如果碎片早在高空就脱落的话,现在早已像陨石一样在与大气层的摩擦中燃烧殆尽了——因此在发现这里可能是坠毁点的同时,他找回自己飞船的可能性也随之飙升。

两架无人机被放出,一上一下地急速前掠。优深吸一口气,吝啬地慢慢呼出肺,手上不断调整无人机的高差,试图通过这种有限的测量方式估测出磁场能造成多大偏差。

这是个笨办法,但无论有多徒劳都得反抗下去。

氧气快要见底了,有多少食物多少水多少电池都马上就再也用不到了!脑子烧得火烫,头盔压得他额头发酸,青筋在夹缝间飞速跳动,心脏像一个快要破掉的水泵,抽抽吸吸缓不上来。优用力捶上心口让它听话,长长闭眼之后再睁开,继续用他那双平稳得足以自豪的手操纵无人机。

车载计算机也在拼尽全力地计算着偏差。

时间就在这样的反抗中被消耗。

无人机的镜头拍摄所得一条一条地在屏幕里铺成完整的地形图,扫描范围渐渐扩大——

东北方向的图象质量差得惊人,显然那处干扰更强。优就带着全部装备移向了那个方向,同时无人机也向东北推移。他在追寻磁场的位置——

追寻MYTH一号的位置。

地面车的速度不慢,四周的细微沙粒在轮子下震颤滚落,在后面隐约汇成枝杈般的细流,迅速流向位置更低的方向;优犹豫了一下,不想减速。更远一点,四周沙粒滑落更快,在大片塌陷的沙子里前进是非常危险的,他只能放下速度——幸运的是,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块突出地面的岩石,能到达那上面就安全了。

越往岩石靠近,沙子下滑越快。整架车都开始晃,他咬牙加速,逆沙而上——

安全登顶。岩石上的沙子被他六个轮子一搅和,全都震落下去,露出顶部。

露出的“岩石”顶部是光滑的。

优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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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科幻故事的套路就是在十死无生的时候“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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